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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烤板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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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烤板栗

鐘子孟確實知道小舅子在長安什麽樣。可是再清楚他也不能實話實說。喜兒一根筋, 聽到一就是一,沈伊人忘了他沒忘。

再一聽到喜兒問二郎在長安有沒有相好的,鐘子孟的第一反應是哪個二郎。喜兒又問一遍, 鐘子孟反應過來想也沒想就搖頭。莫說他沒見過,就算一清二楚也不能叫喜兒知道。

喜兒盯著姐夫:“喜兒從不騙人,喜兒討厭被騙。”

鐘子孟好笑:“我騙你幹什麽?就算有也過去了不是嗎?還怕你知道?”

喜兒勉強滿意:“可是他回來那年都二十三了, 這麽大還沒個相好的,你和姐姐都不擔心他老了沒人伺候嗎?”

這是給他下套呢。鐘子孟搖頭:“有為可以給他養老送終。”

“你比姐姐聰明。”喜兒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。

鐘子孟很是好奇:“姐姐說了什麽?”

“想知道啊?”

鐘子孟:“我自己問還不行嗎。”

喜兒點頭:“去吧。”

“家裏該做好飯了。”鐘子孟已經聞到羊肉湯的鮮香。

喜兒:“我想一個人靜靜。”

鐘子孟哪敢叫傻姑娘一個人待著, 他三兩步到門口:“二郎。”

沈二郎疾步出來:“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?喜兒——”看到姐夫微微搖頭,沈二郎暗暗松了一口氣,還是姐夫靠譜, “喜兒, 不吃飯幹嘛去?”

“管我?”喜兒回頭問。

二郎大步過去:“我擔心你。”

“擔心你自己吧。”喜兒其實也不知道她想幹嘛,就是暫時不想回家。

聽聞這話,沈二郎明白他姐挑出的事翻篇了:“我好好的, 沒什麽可擔心的。想去哪兒,我陪你。”

喜兒也不知道去哪兒。

沈二郎註意到她的神色有些茫然, 莫名想笑:“有為,板凳。”

有為起來推一下金寶,金寶下意識起來, 有為拎著倆小板凳出來:“每次都是我。”

“什麽每次都是你?”沈二郎接過去放在墻邊,拉著喜兒坐下。

有為趁機告狀:“你和舅母生氣, 姐姐和娘叫我過去看著你們別打起來。舅母不高興,爹也叫我過去找舅母。你倆想在這裏曬暖還叫我搬板凳。還不是每次都是我?我是咱家廚房的磚嗎?哪裏需要往哪裏搬?”

喜兒撲哧笑出聲。

沈二郎沖外甥擡擡手,你可以走了。

有為一臉無奈, 他果然是廚房裏的磚,用完就丟。

不怪有為這樣認為, 廚房裏有四塊青磚,小薇用陶罐煮粥,就用磚把陶罐撐起來燒火。喜兒燉肉鍋蓋上需要磚,就把磚放鍋蓋上。平時磚被扔在鍋旁邊,有為每次燒火都能看見。有次有為嫌磚礙眼想扔出去,喜兒告訴他,就放在那裏,回頭哪裏需要往哪搬。磚是保住了,這句話也深深刻在小有為腦海裏。

沈二郎:“都是跟你學的。”

喜兒瞪他,再說一遍。

“我是老師,我教的。”沈二郎連忙說。

有為走到門裏邊又退出來:“舅舅,真有出息!”

沈二郎擡手,有為嚇得拔腿就跑。鐘金寶看熱鬧不嫌事大,跟在後頭嘎嘎樂。有為停下嚇唬他:“不許笑!”

鐘子孟訓兒子:“不許嚇唬金寶。”

雖說金寶跟有為年齡相仿,但在鐘子孟看來有為是當叔叔的,不可以欺負小侄子。

有為氣得哼哼道:“以後舅母跟舅舅吵架,你們不要叫我,叫我我也不去。”

鐘子孟:“你哪次去了?”

有為哪次都沒去,有為決定忘掉這段,又跟他小侄兒和好了,拉著他去廚房:“羊雜羹可以吃了嗎?”

沈伊人:“院裏暖和,你跟金寶把桌子拉出來,再洗洗臉洗洗手就差不多了。”

有為好奇地問:“只有羊雜羹啊?”

沈伊人:“你舅母說下午蒸羊肉餡包子,你燒火。”

有為:“你幹嘛?”

“我和面搟皮子,你姐和你舅母包。”

有為轉向他大堂嫂。沈伊人解釋,他們家也該蒸饅頭了。隨即沈伊人想到遠在漢陰郡的妯娌,問侄媳婦什麽時候過去送節禮。

寧氏下意識問:“還得送節禮?”

沈伊人被問懵了。

好比村正跟三個兒子分家了。除夕初一那幾日幾家會一起過,去村正家。村正會提前準備好雞魚肉等過年吃的東西。兒子媳婦都是空著手過去。

像村正家近日也得蒸饅頭打年糕,此時兒子媳婦會過去幫忙。不會給老人準備錢物,蓋因一家比一家窮,能置辦齊年貨已是不易。

今年比往年好過些,可村裏以前沒人送節禮,以至於寧氏壓根沒想年前還得去一趟漢陰郡。

沈伊人把鐘子孟喊進來。

鐘子孟在院裏跟他大侄子聊天,告訴他一張羊皮多少錢。聞言二人以為可以吃飯了,就進來端碗。

沈伊人問他,老二跟金寶兩家離這麽遠,去一趟不容易,之前農忙也沒空,現在快過年了,金寶的爹是不是得過去探望一下。

鐘老二只是有點偏心,不如曹氏過火,分家的時候也沒起爭執,分開大半年就不要父母,往後老二想起來罵兒子,金寶一家只能任由他罵。

金寶的娘寧氏不想去。

要不是喜兒挑出來,她現在還跟老黃牛似的只知道吭哧吭哧幹活,都不知道給兒子做一碗雞蛋羹。

鐘子孟把喜兒和小舅子叫進來拿主意。

喜兒脫口而出:“當他們死了。”

金寶的父親臉色微變,他還在這裏呢,那是他親爹親娘啊。

二郎笑著捏捏喜兒的手腕,對鐘文長道:“不去也不用感到羞愧。想想你爹跟你三叔以及你弟修的那處小院。”朝西北方看去。

鐘文長陡然想起若非喜兒挑事把父親和三叔兩家挑去漢陰郡,他和妻兒早搬過去了。就算後來知道房子斜院子歪,沒錢蓋也得繼續住。

鐘文長不好埋怨喜兒說話難聽。她說得簡直太對了。

沈伊人如夢初醒:“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。文長,你會寫字吧?回頭你爹叫文翰寫信問你是不是連父母都不要了,你就問他房子怎麽回事。”

喜兒點頭:“不論他說什麽,你都問他知不知道正房是斜的,院子是歪的。”

鐘子孟補充:“老二要說沒大事,你也說你在村裏住著,村裏不時興送年禮,你忘了。又不是什麽大事。”

金寶父母沒想到可以這樣解決。聞言愈發覺著父親/岳父說得有道理,大伯一家都不是尋常人。包括小薇。誰家姑娘敢說和離就和離啊。

小薇見幾人聊的差不多了,從後鍋裏舀半盆熱水:“洗手吃飯吧。”隨後先給喜兒盛,半盆羊雜和肉半盆湯。

沈伊人擔心人多羊雜不夠吃,趁著喜兒和沈二郎在門外曬暖又切一斤羊肉放進去。

金寶家確實和面了。飯畢,金寶爹娘就要回家蒸饅頭。沈伊人給他們拿三斤羊蠍子。金寶看一眼就扭頭找有為,結果被他爹拽回去:“燒火!”

小薇上午也和半盆發面,用有為的被子蓋著。午飯後面也發好了,正好蒸饅頭蒸包子。

今年清河村村民都舍得蒸一兩鍋白面饅頭。幾乎都是上午和面下午蒸,然後接下來幾天,喜兒一出去就能看到小崽子們拿著半塊白面饅頭顯擺,他家也有白饅頭。

鐘子孟家日子不錯,也不是頓頓白饅頭。很多時候是雜面饅頭。有為看著眼饞,中午做飯的時候就叫姐姐給他熱饅頭,吃飯的時候不吃,飯後拿著饅頭出去顯擺。

小薇不懂,家裏那麽多吃的,顯擺什麽不行,顯擺饅頭。

有為倒是想顯擺羊肉包子,顯擺他舅母炸的小魚,沈伊人不許,甚至不準他到處說。

有村民就故意逗有為:“你家就只有饅頭啊?”

“我家,我爹明天打年糕。”有為差點忘記母親的叮囑。

“準備打多少?”

有為:“舅母說打十斤,吃到正月十五。”

十斤不算多,像鐘家一家六口做白菜年糕湯,一頓也得一斤:“怎麽不多打點?”

有為搖頭:“不知道。你想知道嗎?”

村民想知道,但不好意思問鐘子孟:“我就是隨口問問,不是很想知道。”

有為掰開一塊饅頭,訝異一聲:“涼了?”

“外面冷涼得快。”

喜兒從院裏出來:“饅頭給我,去拿火鐮和竹簽,我幫你烤烤再吃。”

“烤饅頭?”有為還沒吃過,興奮地跑到屋裏就找爹,叫爹給他削一個幹凈的長竹簽。

金寶在隔壁以為烤火,跑過來要幫喜兒拿木柴。

喜兒本想用麥稭,註意到金寶和有為凍得鼻頭通紅,就到柿子樹下點一堆木柴烤火。喜兒把饅頭一掰兩半,烤的表皮變黃就給金寶和有為。

金寶吃得飽飽的出來的,搖頭拒絕。喜兒遞給有為,有為也吃過午飯,吃不了那麽多,搖著小腦袋喊舅舅。

沈二郎出來,把饅頭一掰兩半,他吃裏頭的,喜兒吃金黃的外皮。

有為見狀把裏頭的掏出來給舅舅,沈二郎本能躲一下:“你爹喜歡吃,給你爹吃。”

“舅舅不喜歡嗎?”有為奇怪。

沈二郎:“舅舅飯量小,這些就夠了。”

鐘子孟就在大門裏邊站著,他嫌外面風大。聞言鐘子孟好氣又好笑:“給我!”

有為塞他爹手裏:“爹,我疼你不?”

“疼我就把烤焦的那塊給我。”

有為楞了一下,扭頭回到門外柿子樹下烤火。

沈伊人和小薇在棚下挑黃豆,打算自己做幾板豆腐留著過年吃。先前喜兒在屋頂上凍一板豆腐,做兩頓羊蠍子吃完了。

以前家裏沒有太多進項,不舍得用存的錢,買兩斤羊肉恨不得分三頓吃。一頓羊肉倒半鍋水,凍豆腐放進去只有凍豆腐味兒。前幾日喜兒用羊蠍子,又放羊肉,還有羊腿骨,一鍋煮出來,鮮的沈伊人喝湯就喝了滿滿一碗。剩的湯也沒舍得倒,晚上又用湯煮雜面。

小薇看著豆子就想到凍豆腐,緊接著想到她舅母:“舅母真會吃。”

沈伊人:“你舅母是有本事花有本事賺。”

幸好喜兒不會讀心術,否則高低得腹誹一句,我會做變蛋是因為家裏窮,不舍得買著吃,會種果樹也是因為學的專業就業難,為了賺錢不得不返鄉創業。

喜兒問金寶:“你家還有板栗嗎?”

山裏頭有板栗,喜兒嫌遠就沒去。小薇和她母親進去撿半框,喜兒歇過乏剝開燉雞,一只雞配半鍋板栗。那天金寶也在,金寶一向愛吃肉,然而那天他和有為只挑板栗吃。

金寶到家就叫他娘撿板栗。金寶的娘不甚會做,因為以前鐘老二一家都嫌板栗麻煩,金寶外祖父那邊沒有板栗。金寶的娘過來請教喜兒,確定找到法子很好做,就跟金寶爹倆人上山弄許多。

彼時金寶家的地窖也挖好了,鐘子孟幫著挖的。寧氏就對他說喜兒要想吃板栗就來她家拿。她家好東西沒有,山貨管夠。

金寶點頭:“還有好多。我都吃夠了。喜兒奶什麽時候再殺一只雞啊?”

喜兒:“不是不喜歡吃雞肉?”

“小雞燉的板栗香啊。”

有為跟著點頭:“太香了。舅母,豬肉也行啊。”

“咱們村扇過的豬都被人預定了。沒扇過的豬肉臭,不好吃。”喜兒此話不假,村正家的豬被安陽富商買走了。安陽酒肆掌櫃見金寶家的豬圈幹凈,餵的東西也幹凈,就叫金寶的爹幫他留著,過了正月來拉,到時候豬下水和豬頭都留給他。

酒肆掌櫃挑剔,但給的價高。不少人家聽到這事恨不得連夜翻修豬圈。喜兒聽說此事就叫有為過橋把她大哥二哥找來。

金寶家就倆成年人幹活,豬圈都能打掃的幹幹凈凈,鄭家六個成年人,鐵柱還能幫著照看妹妹或燒火拿木柴,然而他們家豬圈今年比茅房好一點,但還沒有大黃的狗窩幹凈。

喜兒大哥和二哥跟鐘文長年齡相仿。鐘文長家的房子院子都不如鄭家寬敞,看起來遠比他們家舒服,兄弟二人可算有點自慚形穢。

有為聞言不禁問:“我們過年吃什麽啊?”

喜兒:“買了。在做皮蛋的棚下掛著。金寶,去叫你娘挖一瓢板栗,我給你們烤板栗。”

沈二郎坐在一旁添柴:“怎麽烤?”

“找鐵片。”

沈二郎搖頭:“那塊鐵片只有我巴掌大,烤的夠你自己吃的嗎?我記得案板底下有鏊子,你拿過來在鏊子上面烤。”

喜兒懊惱:“我變笨了。”

隨後拿出鏊子和剪刀,給洗過擦幹凈的板栗開個口,喜兒就把板栗放鏊子上。

沈二郎叫倆孩子離遠點。有為一動不動,喜兒伸手把他抓過來:“你舅擔心板栗炸開傷著你。”

“板栗又不是炮竹。”有為嘴上抱怨,身體很誠實,跟金寶兩個躲在喜兒和沈二郎身後。

沈二郎見板栗裂開就夾出來放盤中,叫喜兒先嘗。

有為小聲嘀咕:“也不知道誰是你外甥。”

鐘子孟聞到香味出來,無語又想笑:“你是外甥,她是妻子,你說你舅跟誰親?”

“跟我啊。”有為脫口而出。

沈二郎很是嫌棄地瞥一眼外甥。

有為頓時感到好受傷:“舅舅,你變了。”

沈二郎充耳不聞:“喜兒,熟了嗎?”

喜兒搖了搖頭:“小火慢烤吧。裏頭沒熟。”

沈二郎把鏊子底下的木柴拿出來一半,又烤一會,依然先夾出來叫喜兒嘗嘗。

喜兒吃了三個,沈二郎叫外甥和金寶去拿碗。

倆小孩早就準備好了,他話音落下,兩個碗遞出去。沈二郎一人夾一個。小叔侄二人相視一眼,大為震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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